墓中筆記85：明日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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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期騰訊視頻製作的選秀節目《明日之子》，「星推官」是近期比太陽更火的薛之謙老師，我每天上樓下樓在電梯內外至少看到七八次他的頭像，好看得不像人。

想看看「明日之子」是怎樣的一種精神面貌。

然後，看到了一台娛樂版的中學課堂。中學課堂上，師生心裡橫著一道槓桿：成績決定一切；「明日之子」的舞台上，薛之謙不斷強調：才華皆一切。

聽起來，才華比成績高端一點，不過說起來，考試成績也是一種才華。

兩個多小時的節目，期間數次想停下，還是從頭看到尾，想看看有沒有不同的孩子。沒有。

都是男孩，都是薛之謙型的男孩，都在唱「我……」「我……」「我……」「我」的聲音響徹整個世界。

2

終於想起《天才捕手》。老帥老帥的科林扮演的文學編輯珀金斯先後發現了菲茨傑拉德和托馬斯·沃爾夫兩位天才小說家，更和裘德·洛扮演的托馬斯情同父子。他們一起工作的時間甚至超過和各自的家人在一起的時間，最早對托馬斯慧眼識人的情人因為嫉妒他們的關係而黯然離開。

托馬斯第一部小說大獲成功之後，曾經獨自環遊歐洲，回到美國，適逢經濟大蕭條，托馬斯帶著珀金斯爬到高高的天台上，面對滿目瘡痍，感慨自己的作品不能給人益處，珀金斯安慰他說，人們讀到他的小說很開心，這就夠了。

珀金斯唯一一次批評托馬斯，是因為在他餐桌上肆無忌憚地嘲笑菲茨傑拉德才華衰竭，老編輯的言辭懇切而激烈，毫不掩飾對托馬斯的失望，說他還不明白活著是為了什麼。托馬斯眼中第一次出現迷惘的表情。

此後不久，托馬斯在海邊度假時病倒，腦結核，很快不治身亡，年不到四十。臨終前最後一封信是寫給珀金斯的，他在信中表達歉意和悔意，希望有機會成為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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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以為，天才總是恃才放曠，總是驕傲的。事實上，被稱為天才的歷史人物都有在真理面前謙卑的特質，不顧一切地探索，不顧一切地前行，不顧一切地創造，不只是為自己，更是身不由己。

當薛之謙一再強調「才華皆一切」的時候，我可以理解這句話背後的辛酸和不屈，但有點擔心它被放大到極致，以致於成為一種信仰。

尤其是，當有才華的人尚未意識到才華只是一種額外的恩賜時，對公平的追求會超過對愛的渴求。

薛之謙的歌也好，他成名不易的經歷也好，他在演唱會上向前妻隔空喊話，兌現當年諾言的故事也好，並沒有哪一件打動我。

托馬斯的小說寫的全是自己的故事，因為激起時代的共鳴而洛陽紙貴。薛之謙的歌大概唱的也全是自己，在人格分裂的時代同樣抒發了大眾的心聲。當他看著台上被待定的孩子們說他們可以單獨找他談音樂，他會儘可能幫助他們所需時，我相信他是真誠的。

然而也是空虛的。當一個人只剩下才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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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奮鬥是人的本性，為愛而戰或放棄的勇氣才彌足珍貴。

被生活折磨得形銷骨立的菲茨傑拉德對風頭正勁的托馬斯說，你的路還很長。

明日之子們，也還有很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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