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金記憶五里鎮美酒留香

採訪手記之四十六——

五里鎮美酒留香

作者：張軍朝

五里鎮地處宜君縣東部，距縣城約30公里，東與西村、堯生鄉相連，南與棋盤鎮接壤，北與黃陵縣侯庄鄉隔河相望，西與宜君城關鎮、彭鎮毗鄰。從雷塬鄉沿白（水）宜（君）公路北行約50華里，6月15日下午，我們一到五里鎮，就感到了這裡與宜君其他鄉鎮的不同：相對濃郁的經貿氛圍，商業門店齊全的街道，山川塬結合、農林牧並舉的多元產業，這一切都讓五里鎮顯得比別的鄉鎮富裕並多了一些現代氣息。

而讓五里鎮出名的是這裡的烤煙和白酒。上世紀七十年代起，宜君開始發展烤煙產業，尤以五里鎮為最，到1993年，該鎮烤煙種植面積達到4000畝，成為農戶經濟來源一大支柱。1975年，宜君酒廠在五里鎮建成，從1萬元的流動資金起步，邊生產邊發展，至1988年，成為銅川市唯一的白酒釀酒企業，共生產白酒1216噸，實現銷售收入268萬元。這在當年缺乏企業的山鄉宜君，已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尤其是該廠所釀白酒，原料為當地出產的優質高粱和玉米，從發酵、出窖、燒鍋到釀造完成全部手工，質優價廉，低則每斤酒只有0.3元錢，最高時才賣1塊多，在方圓百里的群眾中贏得良好口碑。

但是，在當地採訪時，我們卻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宜君酒廠停產了。帶著巨大的疑問，記者到達五里鎮的當天，就來到宜君酒廠。是酒廠，大門口卻沒有牌子，沒有隆隆的機器聲和人語聲，聞不到濃濃酒香，破舊的廠房已漏頂見了天，發酵池中堆滿了塵土，窗戶上幾乎找不到幾塊完整的玻璃，只有兒只雞在廠房中悠閑地刨食。

在一間舊瓦房中，我們找到了酒廠第六任廠長邢忠民，他神情失落地說：「酒廠1975年僅以2萬元固定資產和1萬元流動資金倉促上馬，先天不足，資金一直很緊張，加上宣傳和包裝等方面的原因，斷斷續續生產了14年之後，於1989年被迫停產，欠下貸款60多萬元，被銀行劃為4類企業。」

據了解，1975年建廠時，酒廠的年設計生產能力是300噸，但由於酒廠基本上是手工作坊形式的，產量一直上不去，直至1989年7月停產都沒有達到設計產量，最多時年產170噸，最少時才27噸。沒有產量就沒有銷售收入，也就沒有資金周轉，酒廠每年都在略虧的狀態下經營，到停產時，歷年經營虧損累計到32萬元。在酒廠積累的43萬元固定資產中，設備僅佔了13萬元，其餘全是房產，其生產手段和技術投資可窺一斑。

那麼，宜君酒的品質如何呢？ 到1989年，國內白酒企業還沒有一家能夠突破玉米釀酒度數低的局限，宜君酒廠首次將玉米大麴提高到45度以上，成為市優質產品，獲省科技進步三等獎。宜君酒廠的散白酒被西安一家酒廠買去，經過包裝後進入市場，很是暢銷。令人遺憾的是，當宜君酒廠收到獲獎證書時已被迫停產。邢廠長告訴記者：「當時若有5萬元流動資金，酒廠就會度過難關。」在資金問題的背後，還隱藏著經營意識、銷售渠道、包裝藝術等一系列問題。

1989年7月酒廠停產後，庫存中剩餘60來噸酒，40多名工人陸續流失，最後只剩了18人。幾年來，這些工人上陝北、下陝南、去甘肅，以每瓶1.70-1.80元的價格推銷庫存的白酒藉以維持生計。到記者採訪時，庫中尚存有20來噸白酒等待銷售。4年中，為了解決18名工人的生活問題，邢廠長几次跑項目均告失敗，最後以3萬元購回一套豆油生產設備，準備轉產。

釀酒師趙宏財介紹說，酒廠要重新恢復生產白酒，沒有100萬元開不了工，要建成半機械化的生產線需要200萬元投入，若要達到年產300噸，最少需要500萬元。同時，邢廠長也提到，白酒企業的資質屬國家控制的稀缺資源，要想批一個白酒廠的指標，500萬元恐怕連邊兒都沾不上，國家已基本不批不建。酒廠是高稅企業，一度甚至有「要當好縣長，先要辦酒廠」的說法，但當鄰近的白水、黃陵、店頭等地的酒廠不斷擴大生產佔領市場時，銅川唯一的一個白酒企業卻處於資不抵債、瀕臨破產的境地，記者感到既痛心又著急，我們以《宜君酒廠不產酒》對企業面臨的窘境進行了報道，以期望得到有關方面的重視與支持。

23年過去了，昔日的宜君酒廠還在嗎？ 2016年10月3日，記者經哭泉、棋盤、雷塬驅車100餘公里，再次來到五里鎮。

五里鎮街景

在藍田、白雲，青山的映襯下，五里鎮少了許多雜亂，多了幾分安靜，街道寬闊整潔。據了解，1996年，五里鎮被列入全國省級綜合改革試點鎮，鎮區建設得到了全面發展，建成一個輕工業商城、一個農副產品商場和一個牲畜交易場所，建起了鎮區有線電視網路工程，實現了電話村村通。如今，全鎮隨著經濟結構調整的不斷深入，形成了糧、果、牧、菜四大主導產業，優質農產品生產基地建設初具規模。

宜君酒廠在苦熬中終於迎來了破繭重生的機會。到2000年，酒廠的職工流失的僅剩了釀酒師趙宏財一家人還在堅守，廠長邢忠民已離開另謀生計。經縣政府協調，酒廠由宜君縣煤炭公司接收，改製成陝西玉華酒業有限責任公司；2004年3月又在當地政府的支持下，玉華酒業有限責任公司和縣牧工商公司進行重組，酒廠搬遷到宜君縣城，為企業發展創造了新的機遇。新廠區佔地58畝，年設計生產能力600噸，企業總資產5000萬元，年銷售收入超過1500萬元。如今，酒廠生產設施齊全，其生產的五大系列40餘種白酒產品，色澤晶瑩透明，味道醇香秀雅，烈而不爆，辣而不沖，流溢著濃濃鄉土氣息，散發著黃土高坡五穀的芳香，榮獲后稷金像獎，被評為陝西十大珍品白酒。

趙宏財已經去世，在老酒廠，記者見到了趙宏財的老伴寇銀珍。據其介紹，廠子搬走後，趙家以26萬元的價格買下了酒廠的老舊廠區，持續釀酒到2009年。如今，廠房已破舊不堪，只能等著拆遷。寇銀珍在酒廠對面臨街開辦了一個小商店，見記者二十多年了還記著趙宏財的名字，她堅持要送一瓶老伴生前親自釀製的原酒給我，這酒她珍藏了一桶，輕易不示人。打開桶蓋，濃郁的酒香立刻飄滿了小店……五里鎮，久違了的酒香！

墨出青松煙 筆出狡兔翰

舞文弄默（公眾號ID：wwnm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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