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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心面前,我們都是失學者




不早熟,不是天才,但天才一定要晚成才好。木心就是這樣一位早熟而晚成的文學大師。





「你不遇到木心,就會對這個時代的問題習以為常。可等到這麼一個人出現,你跟他對照,就會發現我們身上的問題太多了。我們沒有自尊,我們沒有潔癖,我們不懂得美,我們不懂得尊敬。」


——陳丹青


木心,本名孫璞,筆名木心。


1927年,他出生於浙江烏鎮。

孫家乃望族,既是書香門第,也是工商世家。


木心小時候,家裡傭人清潔廳堂,


換下案上宋瓷,擺上明代官窯。


木心母親見了,趕緊輕聲呵斥:


「明代東西都拿出來了,快收回去。」

家境之殷實富裕,由此可見一斑。



木心一家(最小者為木心)


木心父母有很深的文化修養。


從小就教木心習讀詩詞歌賦。

木心因此愛上了書愛上了文藝。


1937年末,烏鎮淪陷。


名門望族當時唯一能做的抵抗,


就是不上日本憲兵管控的學校。

外面戰火紛飛,時事移轉,


屋內書桌不亂,挑燈夜讀。


看完家中書,木心又盯上了茅盾。


木心和茅盾是遠親,孫家和茅盾住在一條街上。


茅盾家,有一屋子歐美文學經典。


木心便常常去茅盾家借書看,


發現書有破損,還會精心修補好,


所以茅盾很高興木心來家中借書。


「我如饑似渴,得了文學胃炎症。」



木心母親


一次家宴上,親戚長輩閑談。


說到茅盾父親死後,他母親提筆做輓聯。


有人說難得,有人說普通,


當有人說章太炎夫人湯國梨詩寫得好時,


12歲的木心脫口插了一句:


「寫詩么,至少要像杜甫那樣才好說寫詩。」


親戚長輩們聞之一驚。


「我少年時,江浙書香門第都已敗落,


而富裕人家多數是醉生夢死,


少數熱血青年則投奔革命,吳文化失去氣候。


我的自救,全靠讀書,


十三四歲時我已將《文學大綱》通讀了幾遍。」



木心(後排右二)


14歲那年,木心寫了第一首白話詩:


「時間是鉛筆,


在我心版上寫許多字。


時間是橡皮,


把字揩去了。


那拿鉛筆又拿橡皮的手


是誰的手?


誰的手。」


從此他枕邊就放著鉛筆,天天寫。


漸漸積多了,便投去報刊上發表。


有次寄出稿件後,木心卜了一簽:小鳥欲高飛,雖飛亦不遠,非關氣力微,毛羽未豐滿。


「好厲害!上帝在挖苦我。」


從此,木心便不再投稿而更加潛心讀書。



家中本來的意願,是想木心從商從政,


但木心毫無興趣,他想成為一名畫家。


抗戰結束後,他遂考了上海美專,


跟著劉海粟先生學習油畫。


但沒過多久,他又轉到杭州國立藝專,


追隨林風眠先生研習中西繪畫。


「覺得我的美學理念更接近林風眠先生。」


1947年,木心參與了反飢餓反內戰學生運動,


上街頭髮傳單,並製作反戰宣傳畫,


因此而被開除學籍,並遭到國民黨通緝。


迫不得已,木心只好避禍於台灣。


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他才返回大陸。



木心畫作


1950年,木心被杭州第一高中聘為教師。


「待遇相當不錯,免費住的房間很大,


後門一開就是游泳池,學生也愛戴我。」


但是沒多久,木心就辭職了。


23歲的他,做出了一個堅定選擇——我要做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現在生活雖好,但這是常人的生活,


溫暖、安定、豐富,於我的藝術有害,


我不要,我要凄清、孤獨、單調的生活。


藝術是要有所犧牲的。


如果你以藝術決定一生,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了。」


辭職後,木心帶著書、畫筆上了莫干山,


開始專心讀書,專心寫文,專心作畫。



木心畫作


窗外一白即起,入夜數燭才眠。


一個富家子弟就這樣拋下溫柔繁華,


跑到莫干山上做了一個苦行僧,


山上寒風刺骨,景緻荒涼。


誰也不知木心是如何耐住寂寞的,


只知他在書桌上貼了福樓拜的一句話:


「藝術廣大之極,足以佔據一個人。」


意思是:我甘願被藝術佔有。


隨後幾年,因為種種原因,


孫家家業一天天走向「窮途末路」,


1956年,為了生計,木心只好下山。


六年隱居生活,他寫下若干短中篇,


積攢下十來本厚厚的文學手稿。



下山後,木心先是重返母校教書,


後進入上海工藝美術製品廠做了設計師。


「可以一邊畫畫,一邊寫作。」


然而,他的厄運從此開始。


1957到1978年期間,他數度入獄。


他被關起來的原因是什麼呢?


文革期間,陳伯達在會上嘲笑海涅。


木心實在氣憤,就嚷嚷:他也配對海涅亂叫。


就這一句話,他被關進了漏雨積水的防空洞,


半年後轉移到監牢時,關他的人想:


「這小子該是爬著出來了吧。」


可他坐著,腰堅挺,褲子還有筆直的縫。



坐牢期間,讓他寫檢查,


他倒好,將寫檢查的紙張偷偷省下來,


寫滿了他的小說和散文。


66張紙,每一張都兩面寫盡,


米粒大小,密密麻麻,足有65萬字。


墨水快用光時,他故意「不慎」打翻。


看守兇巴巴地又裝了一瓶來:


「老老實實寫,不深刻休想過關!」


他將手稿縫進棉褲,托朋友偷偷帶出監獄。


直到1991年,友人才將手稿交給木心。


可惜紙張被光陰侵蝕,字跡模糊不清,


木心耐心辨認,也只錄出三五篇短文。


在獄中,不光為文,木心還作曲。


他用白紙畫了鋼琴的琴鍵,


在暗夜裡無聲彈奏莫扎特和肖邦。


「白天我是一個奴隸,晚上我是一個王子。」



獄中手稿


坐牢期間,受盡折磨,斷了兩指。


但木心笑著,永遠一副驕傲的派頭。


在他寫下的65萬字手稿里,


沒有含血憤天,沒有涕淚控訴,


有的只是對美學和哲學的思考,


即便出獄後,得知母親去世,


悲痛之後,也只是一句感慨:「誠覺世事盡可原諒。」


多年後,梁文道看到木心50歲照片時,嘖嘖驚嘆:


「你不覺得這個人像坐過牢似的,


從文革中結束改造回來的很多作家,


難免身子會往前駝下去,有點曲髏,


難免神情會有點沮喪、失落、惶恐,


但木心沒有,他精氣神很足,好奇怪好奇怪的一個人。」



文革期間,很多人自殺了。


但木心不欣賞這樣的以死殉道,


而欣賞司馬遷那樣的以生殉道。


「文革期間,多少人自殺,


一死了之,這是容易的,


而活下去苦啊,我選難的。我以『不死』殉道。」


後來,有人向木心提起這樣的事,


木心回答:「你要我毀滅,我不!」


一個人,越沒落時越見精神。


「我不能辜負藝術對我的教養。」


「我是一個在黑暗中大雪紛飛的人哪!」



勞動改造12年。


人家都平反了,他遲遲沒有。


後來才知道,有人擔心:


「他平反了,誰來掃廁所啊?」


1978年,木心遇見了生命中的貴人。


這一年,胡鐵生當了上海市手工業局局長。


上台第一天,他把兒子胡曉申叫到身邊:


「我發現一人才,業務學識堪稱一流,


但目前正在我的基層工廠打掃廁所。


我想把他調上來加以重用,你記住了,


萬一我再出問題,你一定要把這事辦好。」



1978年,木心平反出獄。


平了反,本該高興才對,


但木心的心卻似落入萬年冰窖。


坐牢期間,他家數次被抄。


20本文字手稿,被紅衛兵燒為灰燼。


「灰了心,決意從此只畫不寫。」


木心出獄後,被胡局長授命為總體設計(藝術總監)


授命負責籌建全國工藝美術展覽會。


這個展覽會後來辦得非常成功。


隨後,胡曉申創辦雜誌《美化生活》,邀木心做了主編。


接著,木心做了上海工藝美術家協會秘書長。


再接著,擔任了上海市工藝美術中心總設計師。


然後,又做了交通大學美學理論教授。


再然後,成了主修北京人民大會堂的「十大設計師」。


木心的事業,一下輝煌燦爛起來。



木心出國前的住所


四年期間,木心成了設計界風雲人物,


但就在這時,他作出一個驚人決定:「我要去美國。」


因為這四年里,他看見一個個有志青年,


熟門熟路地墮落了,變得虛榮入骨又實利成癖。


「他們忘卻了違背了少年時的立志,


自認為練達,自詡為精明,


覺得從前太幼稚,現在總算看透了想穿了,


但就此變成了自己少年時最憎惡的那種人。」


木心不願成為這樣流俗的人,


他說:許多個人加起來,便是時代。


「我要在自己的身上,克服這個時代。」


所以,他在最輝煌時毅然選擇了出走。


「我要養我的浩然之氣,這股氣要用在藝術上,不可敗泄在生活、人際關係上」。



1982年,木心來到了美國。


初抵紐約,一位華人收藏家便瞄上了他,


主動站出來給木心提供住所,


交換條件是:每月以畫相抵,替其捉筆為文。


這豈是木心所能接受的,


他立即搬出,租住進了著名的「瓊美卡」。


瓊美卡,即非洲裔與拉美人的雜居之地。


為解決生計,他只好去替猶太畫商繪製波斯細密畫。


在房租沒著落的時候,他甚至賣過畫。



但即便這樣,他也活得尊貴。


自己裁剪製作襯衫、大衣,


自己設計製作皮鞋、帽子,


把雞蛋做出十二種吃法。


把燈芯絨直筒褲縫製成馬褲,


釘上5顆扣子,用來搭配馬靴。


無論上班勞作多麼辛苦,


下班一定將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


從極有限生活費中省出小錢慰勞自己,


買凱歌的葡萄乾麵包,買西海的生煎包子,


咬上一口,他立馬像頑童般興高采烈。


「吃了再多苦頭,也要笑著活出人的樣子。」


陳丹青問過木心:「怎麼成為藝術家?」


木心回答:「連生活都要成為藝術。」



「莎劇,我看過五六十遍。」


「《福音書》,我讀過一百多遍。」


「每次讀都不一樣,每次讀都有新感悟。」


木心就這樣過著看書作畫的清貧日子。


金子,放到哪裡都會發光。


終於,他的畫逐漸得到業界認可。


1984年,他在哈佛大學舉辦了個人畫展。


後來,一位大收藏家收藏了他的33幅水墨畫。


木心的生計才從此「安定」下來。


再後來,木心畫作被各大博物館收藏,他成為20世紀第一位被大英博物館收藏的中國畫家。


耶魯出版的《木心畫集》,評價一直為「五星」。


在紐約呆了十多年的畫家李斌說:


「對於華人畫家來說,差不多已經到頂了。」



金陵秋色


1982年8月,紐約地鐵上,


陳丹青認識了木心。


「我認識的上海畫家陪著他,


他看人的眼神,銳利,專註。」


當時,陳丹青等一幫畫家,


正在曼哈頓一所美術學院留學。


「常逃出教室,聚在咖啡館胡扯,


有時木心也在,談吐非凡。」



1983年春,陳丹青閱讀當地華僑日報,


突然看到了木心的文章《街頭三女人》。


木心閑情之餘,偶爾會做一點小文。


一讀,陳丹青頓時驚如天人。


若提文學樣本,必然離不了四個體系。


一是古典漢語體系,二是現代白話體系,


三是中國文學體系,四是西方文學體系。


而木心,創造了一種將西方文學與中國文學、古典漢語與現代白話水乳交融在一起的文字範本。


陳丹青立刻撥電話過去:「木心,你寫得真好啊!」



木心最後十年使用的寫字檯


有人這麼欣賞,木心高興壞了。


他來到丹青住所,昏天黑地地聊。


吃了晚飯,兩人又談到凌晨兩點。


然後,丹青送木心回到住所。


木心煮了兩杯牛奶,兩人便又聊上了。


分手時,已是清晨五點。


木心的寫作興趣,就這樣又被喚醒了。


幾乎每天,都要寫一萬字工作量。


「隔三岔五,他就帶剛寫好的手稿給我看。」


此後24年里,木心留下了一系列名篇:


如《林肯中心的鼓聲》《溫莎墓園日記》等。


文章一出,立馬贏得西方讀者的深刻共鳴。


他的多篇散文與小說被翻譯成英語,


成為美國大學文學史課程範本讀物,


與福克納、海明威作品編在同一教材中。



這其中,最被大陸人所熟知的,


是劉歡演唱的那首《從前慢》:


「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1984年,在陳丹青等人引薦下,


木心認識了一個台灣畫家。


這位畫家把木心推薦給了台灣詩人瘂弦。


當時,瘂弦正在籌備《聯合文學》創刊號。


《聯合文學》後成為台灣的一面旗幟。


瘂弦見到木心作品,頓時如遭雷擊:


「這是張愛玲、周作人的等級。」


那一年《聯合文學》創刊號,


雲集了港台及海外知名華語作者,


但第一主角,卻是木心。


創刊號為木心特設了「散文展覽」專號,


題名為《木心,一個文學的魯濱遜》。


瘂弦擊鼓吟誦木心的《林肯中心的鼓聲》,


「因為太用力,手上的皮都磨破了。」



隨後,洪範、圓神、遠流等出版社,


一氣出了木心的12本書。


木心在文壇甫一出現,


即以迥然絕塵、拒斥流俗的風格,


引得台灣讀者人人爭問:「木心是誰?」


無巧不成書,1984年,


《傾城之戀》被上海《收穫》雜誌刊載,


張愛玲極其震撼地重返大陸閱讀視野,


作家阿城還誤以為她是躲在上海里弄的高手。


而同一年,真正長期隱在上海里弄的木心,


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也驚震了整個台灣。



但木心作品真正回到大陸,已是2001年。


那一年的《上海文學》,刊發了木心的《上海賦》。


作家陳村一讀,立馬跪了:


「我這輩子讀過無數中文,結識許多作家。


毫不誇張地說,木心先生的文章,


在我見到的活著的中文作家中,最是優美、深刻、廣博。


企圖中文寫作的人,早點讀到木心,會對自己有個度量。


因為,木心是中文寫作的標高。」


上海作家王淑瑾本是陳丹青的粉絲,


但讀了木心作品後給陳丹青電話:


「陳老師啊,我原先以為你寫得好,


現在讀了木心先生的書,你在他面前變成了小癟三!」



一次,木心對陳丹青說:


「我是到了美國才發育起來的,


我前面寫的全是夾生飯,幸虧沒發表。」


經過幾十年的磨難和磨鍊後,


木心的文字終於散發出絢爛光華。


木心曾經說過一句話:


「不早熟,不是天才,但天才一定要晚成才好。」


這句話,也正是他自己的寫照。


保存葡萄最好的方式是把葡萄變為酒,


保存歲月最好的方式是把歲月變成詩篇和畫卷。



1980年代,很多藝術家赴美留學。


有畫家、音樂家、舞蹈家、歷史學家。


這幫人一到了美國,才猛然發現:


「除了經歷胃的饑渴,更面臨斷層的文化饑渴。」


當時,這幫人經常和木心在一起閑聊。


但稍事交接後,木心驚訝地發現:


「原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便糾纏木心,請他開課講世界文學史。



留美藝術家


1989年1月15日,


眾人假畫家高小華家聚會,算是課程的啟動。


那天滿室嘩然,很久才靜下來。


木心,著淺色西裝,笑盈盈坐在沙發上。


那年他六十二歲,鬢髮尚未斑白。


講課的方式商定如下:


地點:每位聽課人輪流提供自家客廳;


時間:寒暑期各人忙,春秋上課;


課時:每次講四小時,每課間隔兩周。


若因事告假者達三五人,即延後、改期。


最初設想,是一年講完,結果一講就是五年。


後來,木心笑說:這是一場文學的遠征。



沒教室沒課本,但文學課就這樣開起來了。


像孔子帶領弟子周遊列國,木心帶著學生,


開始在文學世界裡漫遊徜徉,行過之處,有情有義。


木心將佛陀比作飛出生命迷樓的伊卡洛斯;


將屈原比作中國文學的塔尖,將陶淵明比作塔外人;


將杜甫晚年詩作與貝多芬交響樂作比較;


說巴爾扎克是彩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說陀思妥耶夫斯基是黑白的巴爾扎克;


說魯迅的幽默黑多紅少,是紫色幽默。


木心講課溫文爾雅,但偶爾會來一句粗話:


「有人對我說,洞庭湖出一書家,超過王羲之。我說:操他媽。」



1994年1月9日,在陳丹青寓所,


木心講完了「文學嘉年華」的最後一課。


大家分別與他合影,並發表感言。


說了些什麼,後來大家都忘了,


只記得很多人剛開口,就已淚流滿面。


散課後,木心穿上黑大衣,戴上黑禮帽,


步出客廳的一瞬,他回過頭來,


定睛看了看十幾分鐘前據案講課的橡木桌。


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此後,直到逝世,他再沒出席過一次演講。


也許,木心自己都想不到,


這五年,他在這些人心裡刻下了多深的印記。


陳丹青說:「他讓我不再害怕這個世界。」



木心的影響,不僅僅是在文化上,


更可貴的,是在做人和修養上。


「木心給了我龐大立場,還給我無數細微立場。」


一次在餐館,陳丹青問鄰座是不是義大利人,


一問,果然是,丹青有點得意。


但木心提醒:「你剛去過義大利,


你想證明你的虛榮,人難免會這樣,


但要剋制,這是隨口就來的虛榮心。」


陳丹青的臉,立馬紅到耳根。


「修養是很具體的,就是一件件小事。


一句話熬不住,就失了教養。」


後來,陳丹青無比感慨:


「我可以想像不出國,但無法想像出國後不曾結識木心。」



20年後,為了感謝木心先生,


陳丹青把聽課筆記整理成了《文學回憶錄》。


2013年出版後,多次入選年度十大好書。


2006年9月,在外飄零20多年後,


木心從美國悄然回歸,隱居烏鎮。


2011年12月21日,淡淡霧靄籠罩著桐鄉,


木心沉睡在故土之上,安然離去。


當有人問起「木心在最後時光有沒有外出」時,


周圍的鄰居們一臉茫然:「木心是誰?」


他們不知道,就在這個凌晨,


一位傳奇的老人孑然離開,


為中國文化界留下了永遠的哀傷。



喬伊斯說:「流亡,就是我的美學。」


木心說自己不如喬伊斯闊氣:


只敢說:「美學,是我的流亡。」


木心在一首詩中寫道:


「我曾見的生命,都只是行過,無所謂完成。」


他欣賞《當代英雄》中的主人公皮恰林。


此君在驛站等馬車,四處無人,頹廢疲倦。


忽然馬車來了,此君一挺腰桿,


健步上車,一派英姿颯爽風度。


在1991年那次課堂上,木心講到此處,


做了一個上馬車的動作,然後接著說:


「我們在世界上,無非要保持這樣一點態度。」


他是一個在黑暗中大雪紛飛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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