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政治的藝術；作為藝術的政治

沒有一個現代藝術家在藝術上不是的政治的。偉大的現代藝術家甚至是最徹底革命者，但不代表他用藝術作為具體器具來擁護或者反對某一種政治力量。作為公民的覺悟和作為藝術家的覺悟是不同層面的要求：作為真正的公民我們每個人都應該要求正義；作為藝術家確立自身的價值是在本質工作內部，也只有在內部才是最徹底，最根本的，是最高要求。我們不只需要有正義感的藝術，我們更需要好的藝術，好的藝術不是宣傳畫，不能直接被應用和消耗，不能被指認，看起來沒有直接的用途，但是長久和更鋒利的。

文藝復興摧毀了上帝對人的絕對俯視，開始以人的眼睛看世界；印象派摧毀了王權貴族的視角建立了資產階級審美體驗；達達嘲弄否定資產階級的偽善摧毀它的價值體系。哪一個本質革命是就事論事的漫畫批判？都是語言內部的革命，是從本質上徹底的否定。法西斯統治時期的「黑畫」展，大部分不是主題直接反獨裁，而現代藝術在語言本質上與獨裁帝國是格格不入的。「馬列維奇與維米爾之爭」：為什麼希特勒，斯大林都痛恨現代主義？獨裁者看到的不是一個個魯莽無知的抗議者，他們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思想領域引起革命的人，他們首先是哲學家，音樂家，藝術家，詩人；其次是革命領袖，革命的起草者。連獨裁的政治家都意識到的問題，我們怎麼看不到？回到藝術，不在語言上革命成功，題材正義也很快會消耗殆盡。當然，我們需要正視現實頑疾，披露社會陰暗的藝術，就像我們也需要滿足消費，娛樂；也需要抒情，釋放情感的藝術。但不能說藝術要正義就抹除語言本體的藝術，在我看來，表面的政治正確是態度問題，像年輕人的正義感，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荷爾蒙正義；而語言本質的革命是艱難的，影響也是更深遠的。

關於什麼是現代藝術什麼不是現代藝術，這個問題是可以討論，我所了解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代藝術與前現代藝術最根本的區別即是不再尊從古代大師的標準，每一個人都有權利從新界定藝術是什麼，本質上是民主的精神。現代藝術最可貴的品質是「自由」，任何非黑即白的強硬切分都是對自由的扼殺。批判精神和反抗不完全同意，如果用不直接對抗現實來排除其它介入藝術的可能，本質上是不民主的，也是對現代藝術的道德綁架。嚴格意義上講，沒有一種文化態度是非政治的，「聲無哀樂」是政治的；薩特在德國對法宣戰的下午日記記錄的卻是喝咖啡也是政治的；漠視政治可以是極其政治的，這個要看具體的什麼人作了什麼事，是能力問題，深度問題，不是態度問題。

有時，批評別人是安全的，這其中包含一個邏輯：把自己放到了「錯誤「的對立面，相對也是簡單的，我們需要熱血更需要在本質工作內部有所建樹。關於「常識」我想再啰嗦一句，所謂常識是有時效性的，文化的塑造過程很可能就是對常識的不斷修正拓展，常識不「常」也不是真理，擔當不起最後一道道德防線。作為公民我們可以用正義要求自身，可以反抗強權，聲張權益；作為藝術家的革命活政治正確卻是從自身內部開始的，有時候不那麼直接有用；不那麼有實效針對性。那可能是精神領域的覺醒；是革命的提綱不是飛向獨裁者的眾多石塊之一。我不是理論家，作為一個職業藝術家奶爸倉促寫下一點膚淺感想。

2016.5.20

孫策

於酒仙橋家中

※藝術創作里的「和為貴」
※作為大眾藝術的攝影藝術
※黃庭堅的書法藝術和理論以及褚遂良的藝術創作價值
※薛寶釵的管理藝術
※移動畫面：大衛·林奇作品中的藝術參照和藝術性
※吳作人先生的書法藝術
※藝術都市——藝術、設計、生活的無縫對接
※原始藝術與專業藝術
※領導管理藝術
※口的藝術
※一個新晉藝術空間和它的藝術性格
※海德格爾：什麼是藝術和藝術作品的本源？
※設計師、藝術家必看的絕版書籍《藝術基礎理論與實踐》
※非洲藝術，人類藝術的「初心」
※古埃及的藝術文化
※壺的藝術！
※作為個案的九位藝術家的抽象藝術
※塗鴉藝術家：房間藝術創作
※藝術老司機的木雕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