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文學「出海」需翻譯和評論助推

■本報見習記者 張

近期，中國網路文學（簡稱「網文」）的「出海」引發關注。對於網文在海外的二次傳播，有學者提出，在全球流行文化輸出的競爭格局中，中國能與美國好萊塢、日本動漫、韓國電視劇有一拼之力的，網路小說是佼佼者。為此，對網文譯介寄予厚望。

但事實上，與國內網路文學的海量內容相比，不論是網路文學的翻譯，還是網路文學的批評，都遠遠滯後於網路文學的創作。

翻譯耗時長、譯者數量不足

近兩年，一批網路文學的粉絲自發組織翻譯、推廣中國網路小說，為網文「出海」起到了重要的助推作用。其中，誕生於2014年12月的武俠世界網站是目前國外最大的中國網文翻譯網站。

武俠世界創始人賴靜平介紹，在網站的讀者構成中，40%來自北美，25%來自東南亞，35%來自西歐。目前武俠世界有30多個譯者團隊，以翻譯玄幻、仙俠類小說為主，目前已翻譯完成《盤龍》《光之子》《星辰變》等7部網路小說，《斗破蒼穹》《仙逆》《武動乾坤》等30餘本網路小說在連載中。據了解，網路文學中的玄幻、仙俠小說很受外國讀者歡迎，他們對升級打怪、降妖除魔、數不盡的天材異寶等等，接受起來並無障礙。但網文數量浩如煙海，挑選質量過關、有價值的小說文本顯得愈加重要。如何選擇有價值的網文並加以翻譯，便成了網文「出海」至關重要的一步。

網文翻譯不同於傳統文學翻譯又無先例可循，「既要重視翻譯的準確度，也要重視翻譯的美感，比如仙俠文中的『萬寶殿』，直接翻譯成 『Palace of Ten Thousand Treasures』，就很彆扭； 後來我把它翻譯為『Palace Opulentia』，後者來源於拉丁文。」賴靜平說，「翻譯時，需要把中文小說中的意境，用英語保留下來。」

網文篇幅都很長，三五百萬字是常態，翻譯一本書往往要耗費數年時間。加上網文質量良莠不齊，對譯者來說是綜合能力的考量。賴靜平說：「有些寫得『水』的內容，讀者隨便翻翻就過了，但翻譯者必須逐字逐句譯成英語，這將造成時間、精力上的極大損耗。」

另一方面，願意翻譯、且能勝任翻譯的譯者數量遠遠不夠。「職業譯者不願意翻譯網文；如果不是網文的粉絲，很多形容魔法、招式的辭彙，普通譯者不一定懂。」賴靜平認為，網文翻譯若要長期發展，應盡量培育粉絲譯者，提高他們的翻譯水平以及用詞、寫作的能力。受限於種種原因，即便是武俠世界，正在翻譯的網文數量也僅數十本。

去年12月，武俠世界網站與起點中文網簽署十年翻譯和電子出版合作協議，「我們一直在找質量好的書做翻譯，也一直在思考什麼樣的書適合翻譯。只有質量上提高了，才有可能打進美國市場。」下轉◆5版 （上接第1版）

海量文本造成文學批評困難

跟不上網路文學創作的，還有網路文學評論的匱乏甚至「缺席」。

數據顯示，截至去年底，中國網路文學用戶規模達3.33億，每年新增網路文學作品近200萬種。在中國網路文學內容形態、消費模式都已相對完善的當下，如何助推網路文學的進一步發展，擴大網路文學在國內乃至海外的影響力，網路文學批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如何評價紛繁浩雜的網路文學？以什麼標準評價？批評界尚在摸索之中。

「文學批評的介入，發掘出有價值的網路文學，找出網路小說文本在藝術和社會上的意義，很有必要。」上海網路作協會長陳村說。網路文學改變了文本寫作的方式，也改變了讀者閱讀的方式。網文以作者連載、讀者付費「追更」為主要模式，三五百萬字的體量遠超紙質文學。「網路文學時代，文學到底發生變化沒有？它是以前文學樣態的延續還是重組變化？這是網路文學批評所關切的。」

作者貼文，讀者跟帖評論，這也是文學批評，但零散、瑣碎。「近幾年，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批評家、學者以及專業雜誌介入網路文學批評。」陳村說。去年開始，上海網路作家協會創辦雙月刊《網文新觀察》，以追蹤網文發展、溯及網文歷史、開展文學批評、介紹網路作家為己任。此外，北京大學網路文學研究論壇也以網路文學研究與批評為重點，他們編寫的《中國網路文學大事年表》，從時間與空間坐標上，闡釋中國網文發展歷史以及在全球媒介視野下的網文傳播。但比起大量的網路文學產出，網路文學批評才剛剛開始，批評的廣度、深度遠遠不夠。

陳村認為，網路文學的批評，最大困難在於批評者與閱讀量之間的落差。「網路文學的文本是海量的，有足夠的閱讀量才能來批評網路文學。既有廣泛的閱讀量，又有眼界的批評目前還很少。」擔任《網文新觀察》 主編的陳村稱，「最頭痛的事情就是約稿，請人讀300萬字的網文，再來撰寫5000字的評論文章，這樣的活沒人願意做。」

「通過文學批評，形成輿論場，可以引起讀者對某些作品的興趣，也能讓海外讀者知道哪些作品具有影響力，他們可能因此會更加關注中國網文。」上海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楊劍龍說，「一方面，我們應該考慮如何培養網路文學的批評家，讓大家引起對網路文學的重視；另一方面，網文在通俗化的同時，也應提升它的藝術性，只有給讀者以啟示，才能走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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