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的背影：中國高中教育的縮影

在天外校園內，時常可以看到一個邁著快頻率碎步的匆匆背影，如果在早上，他的衣兜里偶爾可能還揣著兩個饅頭。此君與戚務生時代的國足左後衛李紅軍同名。由於為人謙和，大家都親熱地稱呼他「老李」。 -

老李來自於陝西寶雞，屬於歷史文化上的「關中」，又名「秦川」。盛產重情重義的土匪和唱「大江東去」的猛男。但從老李的身段看，卻比較適合歌「楊柳岸曉風殘月」。 -

幾年前，老李告別高堂妻女，隻身來到臨安投身於天外教育事業，個中酸甜苦辣自在心頭。但老李生性幽默豁達，樂觀洒脫，善於排遣心緒，每次晚自習結束，當最後一個學生問完最後一個問題離開後，老李便會習慣性地靠在辦公椅上，美美地深吸幾口煙，然後悠悠地吐出，作享受生活狀，吐出一天的疲乏和勞累。沉醉半晌，才回房就寢。 -

老李愛好廣泛興趣眾多，最讓我共鳴的是他居然對足球也比較發燒，且技術精湛左右開弓，射門慾望之強烈，直追我大學時代。每次邂逅，調侃幾句之餘便是相約周三下午踢球，但相約十次他會失約九點五次。就好像我在地攤買三五塊一本的書還要講究版本一樣，老李踢球也講究「版本」，非老師比賽不踢。可能是哪個不懂尊師之道的臭小子曾在球場上把老李給撞了，至今讓他忿忿不平心有餘悸。可問題是哪裡有那麼多老師填滿天外豆腐塊般的精緻球場呢，甚至有些老師在秋季的尾聲就用羽絨服把自己包裹起來，美其名曰進入「冬歇期」，讓人扼腕嘆息。 -

老李喜歡閱讀瀏覽，且閱讀方式與時俱進，對網上電子文字情有獨鍾。不像我抱殘守舊一根筋認為再大的液晶顯示屏也比不過靠在床頭看書來得舒服。曾聽人傳言老李喜好情感小說和學術文章兩大類，當時聽了就有點犯迷糊，一下子很難在這大俗大雅之間理出共通點。我並沒有刻意去向老李證實，寧願相信這是實情，因為後來我逐漸明白遠離妻女獨在異鄉追求事業的重情重義的老李本身就是兩者最好的共通點。 -

曾偶有機會到老李內寢小坐片刻，其擺設與我們陸正貴同志的「深閨」風格頗為相似，屋內各種雜物的擺放很寫意，充滿不修邊幅的魏晉風度之格調，瀰漫著濃厚的純中年男人的氣息。唯一的炊具便是用來煮麵條的電飯煲，令人感懷，容易想起張賢亮的小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

「八百里秦川塵土飛揚，三千萬人民齊吼秦腔。」老李雖然楚腰纖細，卻天生一副關中人與生俱來的唱秦腔的好嗓門。秦腔一響，地動山搖。如果哪一天老李突然發飆吼起秦腔，想必定會球場開裂功臣塔搖錦溪倒流，何況學生那貌似張狂叛逆卻異常脆弱的心理呢。但大概是受江浙糖醋排骨的滋潤和吳儂軟語的影響，老李似乎逐漸淡忘了秦腔嗓音的震撼，與學生談話的聲音常常溫柔得能擠出水，聽者如沐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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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的教學生涯，忙碌的工作生活節奏，讓老李歲月襲身面帶滄桑。由於常年俯身輔導學生作業，背部開始稍呈「謙虛」傾向。從熱血青年到風雨中年，老李唯一不變的是那快頻率的碎步，和他的同事們一道，匆匆行走在中國高中教育亂石遍布的崎嶇小道上，走出了一段酸甜苦辣的講台人生，走出了天外教育一年又一年豐收的圖騰，留下一個衣帶漸寬的瘦削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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