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慕寒春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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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芳洲,四川省作協詩人、作家、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高級心理諮詢師。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十一
這一夜我已經縱慾過度、睡得太晚。醒來已是上午十點半。
陶艷不知去向,打電話關機,問冰美人、劉香、葉曉文都不知道——她向來有突然玩失蹤的把戲。
我用過午餐獨自去湖邊散步,沒有她似乎有點不習慣。這就是下作,所以被陶艷掐住死穴!我有些分不清對這個女人在微觀上是依戀,還是作為洩慾的器物。離不開,又時常為她的不可控、亦真亦幻的難駕馭而氣惱。同時,又為她毫不掩飾、大膽直白的性挑戰——我不能承受的底線而憤怒。然而,她長一點兒時間不在我身邊,我的心就似乎找不到北似得空了。人到底身在俗世,脫不了凡塵,我自以為經得起誘惑,可當這美女出現時,那苦苦修鍊的道行全線崩塌,不可救藥地被她俘虜,著魔似地放棄尊嚴與原則討她喜歡。
也許是孤單久了、漂泊久了、惶恐久了,嘗盡了無伴的凄楚,不想再伶仃地過下去,一個人的時候孤獨難耐。有她其實內心也孤單,像她那種急功近利,貪得無厭,敢對她吐真言嗎?儘管如此,也願有個痛苦的家。於是,就有些對她的縱容和姑息,使她變本加厲地要這要那,把我的驕傲打壓得所剩無幾。
我回憶著那來勢兇猛、毫無徵兆、迅雷不及掩耳、猝不及防、突遭變故的家道中落,一下子晨昏顛倒,彷彿真到了世界末日。我漫步在暮寒的湖邊,踏著來不及融化的春雪,掃視著熬過了寒冬,又得到輪迴的植被,悵然若得。感慨所有生命運行自有其規律,好緣孽緣自有定數,離合聚散上天已有所安排。我們與人、與命、與自然抗爭也不過是冥冥之中在造物主的主張下,無須我們綵排,卻已經去演出那強行編排好、錄製好的劇目,強迫我們再次現場演給大眾觀賞罷了。至於蒙太奇手法或如何剪輯收藏,總導早已成竹在胸……這大概就是我浪跡天涯的心得體會。
深夜一點半,陶艷帶著滿身的酒氣和煙味回來了。她竭力掩飾著欣喜與亢奮,或者也是為了更從容鎮定地接納我,需要洗掉殘留肉體的異性餘味。要承認卸妝後的她依舊很美。
她擺弄好新做的髮型,挨著我躺下,輕聲問:「今天你玩得開心吧?」
我沒好氣的嗯了一聲,先是厭惡地推開她偎過來的身體,她便背對著我睡了。忽得,我一股怒火竄上來,用力扳過她來,堵著氣如前一晚瘋狂的、超強的發泄似地蹂躪著她。
她哀求著要我手下留情,帶著哭腔說:「你吃偉哥了吧?沒你這樣的玩法,我不是你的洩慾器,你把我揉捏得太重,昨天晚上的抓傷還在,今天你又咬我……我陰部快被你撕裂了,排尿都很困難,你究竟要幹什麼?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不想要我了?要不怎麼會這樣狠心地糟蹋我,四年來你從沒這樣對過我!有啥話可以直說嘛!玩膩我想換新人就把賬結清放我走嘛!」她說著哭著咬我。
我並不說話,用我的大嘴堵住她的口,過一會兒又不停的捏她的脖子、咬她的唇和舌,同時下體的動作和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歇。我懲罰她,一半是她指控我的誇張,一半是她違反遊戲規則,沒結束我的包養就投懷送抱給另一個男人。
等我累了夠了,才從她身上下來。我此刻見她流淚,便很輕鬆地點上一支煙,抓住她朝我扇來的巴掌,喝道:「你想先動粗?」
她吼道:「你這是為什麼?」
我說:「先問你自己背著我幹了些什麼?」
「我做什麼了?」她說。
「你去找那個日本人了,對不對?」我說。
「你放你媽的屁……」她話音未落,我坐起來掀開被子,騎著她,怒目圓睜,緊握拳頭就要揍她。
她趕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罵你媽……」
我那時真想把她剁了,然後自殺。她看著我那雙噴火的眼睛、扭曲的嘴臉、顫抖的拳頭,被我的震怒嚇壞了,跪下來求我,要我看在四年的情分上原諒她一時失言……
我在一陣痙攣後鬆開了鐵拳,不停地落淚。
陶艷從沒見過我有這樣的心情,用豐乳貼著我的身體,討好的扶我躺下。她搔首弄姿地表演了一番,見我閉眼不看,又用手按摩我的心臟。我清楚地知道她意識到自己過早投入日本人的懷抱,被我捕捉到一些線索,有些理虧,故此以按摩法測試我心跳的節律,好窺探我對此的情緒,分析她下一步該怎麼辦。我也順坡下驢,叫理智回還,又一次與命運和解。
十二
第二天,我們起得很晚。她避開我用電話推掉和日本人的約會,做了四年來唯一的一次午餐,還同我喝了交杯酒,撒嬌地邀我一同去湖邊散步。見我心情好轉,又提出開學前帶她到瑞典滑雪,如果願意還可約上冰美人。我想,反正公司的年假沒完,也就在她細語溫存的嬌嗔下答應了。
我們三人到瑞典,一連滑了三天雪,玩得盡興而開心。兩個女人都有些滑雪的基礎,經我一再提醒注意事項:要膽大心細,掌握好平衡,控制好力度與速度,相互不能距離太近……
其間雖有幾次危險的尖叫,很刺激,卻沒意外,當然有我做守護神的功勞。最後一天天氣不好,滑雪場提前關閉,三人興猶未盡地只好提前回到租住屋。
北歐的冬天是漫長的。天亮很晚,天黑很早。下午四點,家家戶戶便點燈過起了夜生活。因為資源和氣候的緣故,北歐人是勤勞簡樸的,雖然人們很富裕,但都習慣過著簡約的生活。基本上沒有歐美和亞洲國家人民的浪漫與花哨,沒有紙醉金迷的浮華,似乎一生下來就受到節約資源、愛惜能源、浪費可恥的教導。這裡的人們順應自然,接受命運的安排,雖然有高福利可享受,但人人都遵循共同的規則,絕不奢靡,不懶惰,凡事做到儘可能得好,誠實守信,友善待人。
不習慣早睡的我們,一同吃了共同製作的中餐,開始「何當共剪雪天燭」,喝咖啡聊天。
陶艷說:「我在國內聽說有不少貪官外逃。他們往往先把資產轉移到瑞士或一些島國的避稅天堂,把錢漂白。改了身份和名字後,又重將資金投到國內,這便是所謂的熱錢流入。據說有個安徽官員,跑錯了地方,這個倒霉蛋跑到了越南,很快便被引渡回來受審。」
冰美人說:「舊金山和洛杉磯都有不少中國官員以妻兒或二奶的名義將錢轉移出去購買豪宅別墅和大量的商鋪。那裡還催生出一批叫牛郎的鴨子,是為那些二奶、三奶服務的職業。平日二奶們揮金如土的有鴨子們的性服務,陪睡陪玩。過著寄生蟲的生活。等那些老男人的官員們來了,二奶們便用盡渾身解數伺候著,討他們的歡心。真所謂二奶、鴨子、官員各得其所,各安天涯、相得益彰。」
「這大概就是共產主義的各取所需,按需分配,按勞付酬的註腳吧。」陶艷諷刺的評論道。
冰美人說:「他們的錢太多,也來得太容易!官員們權柄在手,大筆一揮,批文和條子就財源滾滾。那些二奶、鴨子只要臉蛋、身材好看,脫脫褲子便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生活從不計算成本,不用費心費力的學這考那、為應聘疲於奔命,只需把老傢伙搞定,弄安逸,便豪宅名車地隨便享受。」
陶艷說:「我認識一個做二奶的,眼睛長得比眉毛高。常在我們面前炫耀,幾萬到二三十萬的包不知有多少個,一瓶香水都上萬,一隻口紅五六千,時裝鞋子堆積如山,那才是人上人的日子嘛!」
她羨慕嫉妒恨地感嘆著,不平著。同時,毫無廉恥地說自己的身材五官長得無可挑剔,還是碩士研究生。為何沒被哪位官員看上的運氣,真是遺憾之至!彷彿酸葡萄,酸檸檬的汁水冒出口腔,直流到下巴和脖梗。
冰美人掐斷陶艷的嘆恨說:「你怎麼倒像是在賞識鴨子、二奶們呢?像那樣賣身求榮者,『以色侍他人』的人能得幾時好,你沒讀過這詩嗎?我們雖然沒有那類奢侈性的消費、一字千金的享受,但花每一分錢都是光榮、乾淨的,不會擔心有人戳脊梁骨。只要衣食住行基本滿足,過上小康或中產生活我就很知足了。
「視錢財如糞土只有古人才做得到。當下生活成本太高,哪一樣都得花錢。用勞力去井裡打水的地方沒有了,學樵夫砍柴做燃料的地方沒有了,想自耕自食的田土沒有了,能開荒的南泥灣沒有了,棘麻紡線織布不存在了,想隱居山嶺當和尚尼姑的地方,也開發成旅遊地區了。做大小生意的政府成本,社會成本都太高了,國有資產我們老百姓壓根兒撈不著好處,只好打工糊口。雖然生存艱難,我也堅持吃自己的飯,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絕不花有罪感恥感的錢!」
她繼續說:「我有個同學在省委當秘書,整個班子個個貪腐,以至於全部班底塌陷,連一個可以留下來繼續工作的人都找不出。迎接他們的是身陷囹圄,滿門抄家,你說有啥意思?他們的情婦們個個都受株連,把不義之財吐出來。不少情婦因揮霍無度,不得不借親友的錢還國家的賬。你以為隨便先享受了就算了嗎?吃魚吐刺,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陶艷道:「你講那些官太笨!現在聰明的官都知道有權的時候抓緊貪,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設法把移民護照先辦好,隨時把貪來的錢、財產、妻兒提前轉移出國,全家出去仍然享受榮華富貴。後來的官員比前任高明多了,不等紀委找上門,早已腳底抹油溜了。絕不像早期官員那麼笨,那麼沒經驗……」
冰美人說:「是的,現在的官員都精多了,個個都存末日心態,個個都是倉里的碩鼠,不等船沉就先下船,以免滅頂。不過現在每年也有好些外逃貪官被引渡回來。我想,隨著與我國簽訂引渡條約的國家增多,即使逃亡在外,也惶惶不可終日,也許聽到救護車響也會以為是警車嚇得一哆嗦,至少夜晚沒我睡得踏實。」冰美人說著,露出很好看的笑容。
陶、冰二人不約而同的問我:「怎麼不說話,你的雄辯哪兒去了?」
冰美人打趣道:「慶哥,你不會是外逃的,或者是同情外逃者的吧?」
我心想:在這個是非難分、倫理顛倒的時下,我能評論什麼呢?但仍苦笑道:「你們看我這年齡能當啥官、能有啥權、可貪得多少?請給我標個價碼,精準定位,讓我有財可斂,有權可用……」
陶艷說:「我看你錢也不少啊!」
我說:「那是我家族的生意賺的,為了你,我還在跨國企業做翻譯,為了不離開你得拚命掙錢。如果我是貪官,也就二奶三奶不少,還會那麼在乎你嗎?」
「那你花錢也太不會計算成本,花錢的做派與你的年齡不符,不是嗎?」陶艷說。
我說:「那正是我不好回家直面父母的原因。既得不到你婚姻的承諾,又索取家庭生意上的錢太多。雖然這裡面有不少是我自己投資賺的,然而花多了,繼續投資的力度就會減少,能不招父母批評嗎?」
「我花了你多少!」陶艷憤然道。
「我沒有細算,包括為你父親治病,給你媽買房付款,加上你的花銷,至少不低於三百萬吧……」我輕嘆一聲說。
「你胡說!」陶艷反駁道。
「我又沒和你算賬,又何必生氣呢?不是你非要問我的嗎?冰小姐又不是外人,你那麼較真地喊什麼?」我說。
「你小心眼、小氣鬼、小肚雞腸、沒男子氣,把什麼雞毛蒜皮的賬都記著!」她說。
我笑道:「反正我又不是貪官,花了就花了唄!前提是不能違反遊戲規則,自然沒人給你反攻倒算。」
我又說:「天不早了,休息吧!」
陶艷賭氣和冰美人和睡一張床,有意把我晾在一邊。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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