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小說：龜語者（2）

【作者簡介】可聞桃杏香，文學碩士，文案人，在文字的路上一路狂奔，努力踐行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相信人生的精彩在於冒險。與你分享有用、有啟發的文字，與你共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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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過了段日子，京城裡來了人，竇大人設宴招待。府上張燈結綵，好不隆重。

來的人是京城竇大將軍幕府中的幕僚鄧卓，是竇大將軍的得力副將鄧疊的兄弟，此次來訪也是傳達竇大將軍的旨意，竇大人自然不敢怠慢。

一陣歌舞表演酒足飯飽之後，竇大人便對鄧大人說：「鄧大人，我們這裡雖地屬偏遠，不比京城洛陽，但是也還是有一些罕見的寶物。我這裡就有這樣一個寶物，還想請大人一起觀賞。」

「哦？是什麼寶物？那倒是要長長見識啊！」鄧大人很是好奇。

「鄧大人，這邊請。」竇大人便領著鄧大人等一行人來到後院的荷花池中。在周圍無數個燈籠的照耀下，荷花池被照了個通通亮亮。

竇大人示意下人，將一個燈籠舉到最近的水面上，請鄧大人就近看得更清楚。

烏爺在水池裡突然受到這樣的強光照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便浮到水面上，頭伸出來眯眼張望。

「你看，鄧大人。」竇大人手指烏龜。

鄧大人往池前湊近細看，只見水中一隻大龜，其體大身長，背上有圖案花紋，看上去非同一般，不禁連聲嘆道：「不錯，果然是個寶物，古有大蔡神龜，而今竇大人這個龜也體大如盆，紋如洛書河圖，想來定是神物啊！」

竇大人哈哈一笑：「哪裡哪裡！神物倒也稱不上，不敢與大蔡神龜媲美。大蔡神龜乃國君之守龜，古時為天子諸候占卜所用。不過此龜如此之大，倒確是少見。都說烏龜有化煞、添壽、納福之用，而且越大越好，依我看，此物倒是個吉兆。」

「哦？」鄧大人一聽，感覺話中有話，便問：「此話怎講？」

竇大人笑了笑：「我們不如進書房再敘，來，鄧大人，這邊請。」

一行人便離開了後院，竇大人邀鄧大人進了書房，關上了門，其餘人等皆在門外守候。

書房裡，竇大人對鄧大人說：「大將軍的書信我已看過，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萬無一失。但是請鄧大人一定轉告，我竇准能有今天，都是託了大將軍的福澤。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絕不會推託。只要大將軍在京城舉事，我這邊一定響應，這郡縣之內，有哪個敢不聽我們竇家的？！」

「竇大人，有您這句話大將軍就放心了。我鄧卓也一定轉告！」鄧卓拱手道。

竇大人繼續說道：「舉事一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一定要做好萬全之策。凡事圖個吉利，我正好獲得剛才那個吉物，有意奉上給大將軍，以祝馬到功成！」

「竇大人真是有心了，在下一定帶到！」

「那就有勞鄧大人了！我會安排人一起護送，您稍事休息一天，後日與您一起啟程。」

「好的，敬聽竇大人安排就是！」言罷，鄧大人便告辭了。

第二天，四個家丁將烏龜放在一個大水箱中，盛放在方形木架中，擔著架子，跟著鄧大人一齊出發了。

一路上，鄧大人的馬在前面，隨從與竇府的家丁在後，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行經到一座山腳下的樹林，一行人停下來歇息。四個抬烏龜的家丁將水箱放在一棵樹下，然後便在半米遠的地方聚在一起吃乾糧。

等吃飽喝足後，一行人便要繼續趕路。四個家丁來到樹下，正要將水箱抬起，猛然發現箱中的烏龜已經不翼而飛了，這是怎麼回事？！鄧大人也大吃一驚，環顧四周，並不見人影，難道是烏龜自己爬了出去？可是為什麼水箱的蓋子並無異樣呢？難道是有人打開了蓋子？他趕緊命令眾人去樹林里尋找蹤跡。

大家四下跑到樹林里找了半天，可是卻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跡象，更沒有人影。鄧大人便讓一個隨從和四個家丁趕回竇府報信，並轉告自己耽誤不得，將先行一步。然後自己帶領其餘人員快馬加鞭繼續回京行程。

獲知烏龜不見的竇大人是又急又氣。他百思不得其解，這烏龜是怎麼不見的呢？他本想送個人情，不曾想卻雞飛蛋打，倒成了笑話！若是能將烏龜找回再補送去京城也未嘗不可，想到這裡，他便派出更多的家丁去尋找，吩咐他們山上山下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但是過了大半天，家丁們回來稟報，滿山滿樹林都找遍了也不見烏龜的蹤跡。

竇大人越想越覺得可疑，這烏龜好端端的怎麼會跑了呢？莫不是有人放跑了它？但是會是誰呢？

又過了一日，扁申向竇大人報告，那馬房裡的阿獃也不見了，已經幾日沒有看見他。竇大人想到這阿獃的不見也許會和烏龜有關，要不怎麼那麼巧！他馬上派人去阿獃的家裡找他，命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原來，這個時候阿獃真的和烏龜在一起。他一路尾隨鄧大人一行人，趁著他們吃飯歇息時，從樹後面偷偷將水箱蓋子打開，幫烏爺爬了出來。別看烏爺是只龜，可是爬行速度並不慢，而且還身輕如燕，一人一龜就這樣再偷偷潛回到樹林里。

他們爬到山上，找到一個很隱蔽的山洞，再用樹枝蓋在洞口，乍一看確實讓人無法察覺。竇府的人來搜山時，也經過了這個山洞，但都沒有發覺。

烏爺提醒阿獃，竇府的人如果發現你不見了，一定會懷疑你，肯定會去你家裡找你的。阿獃一聽著急了，他想到了爺爺。他讓烏爺在山洞裡等候，便趕緊下山回家看看。

當他回到家裡時，發現爺爺已經不見了，家裡一片狼籍，明顯是有人來搜查過。他跑去問鄰居，鄰居告訴他，昨天竇府派人來把他的爺爺抓走了。這下急得阿獃眼淚都流了出來，就要跑去竇府找人。鄰居趕緊攔住他，你這麼去不是送死嘛！你得另想辦法才行！

這話提醒了阿獃，他又趕忙回到山上找烏爺商量。烏爺沉吟了一會，決定當晚就和阿獃一起去竇府解救外爺爺。

一直等到月牙兒升到半空中，阿獃和烏爺，趁著夜色，來到了竇府後院的牆外。烏爺讓阿獃把自己頂到牆頭，自己再爬下牆。阿獃自己再翻過牆，他們躡手躡腳地躲在黑暗的樹叢角落裡。此時院子里並沒有什麼人走動，很快就要到了熄燈時間。

他們摸到了專門用來關人的小黑屋，那裡還有個看守。看來爺爺就關在裡面，只是有看守可怎麼辦呢？只見烏爺從地上撿起了什麼，然後竟然站立了起來，這下讓阿獃看傻了！可是更讓他傻的還在後面，只見烏爺一個左側轉身，右手向看守後背甩了什麼，只見那看守突然抽動了一下，就倒地了！

阿獃都看呆了，烏爺趕緊催促他，還等什麼？！阿獃這才醒過來，趕緊衝進了小屋，輕輕喊到「爺爺、爺爺！」趁著窗外的月色，阿獃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撲過去抱起來一看，果然就是爺爺！

爺爺聽到了他的呼喊，抬起眼虛弱地說：「呆兒，呆兒，是你嗎？你怎麼來了？他們要抓你啊！」

阿獃哭泣到：「爺爺，都是我不好，連累了爺爺，他們怎麼把你打成這樣？阿獃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爺爺不行了，支撐不了多久了，你快跑，不要管我！」

「不！我一定要帶你走！」

「聽爺爺的，快走，不要管我！！」

「不！」

就在這個當兒，一直站在門外把守的烏爺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快點把他背起來！」阿獃趕緊將爺爺扶上自己的背，此時院子里已經有了動靜，有人正循聲過來察看。

阿獃背著爺爺跑到了牆邊，準備爬上牆頭，突然覺得身子一輕，竟然一眨眼就背著爺爺立在了牆外。烏爺隨後也落在了身邊，喊道：「快跑！」阿獃背著爺爺，卻並不感覺沉重，於是撒腿向前跑起來，也顧不上看後面的烏爺，但他感覺到它一直就在身後。

山洞裡，昏迷過去的爺爺躺在地上，烏爺正在幫他察看傷口，然後看了看阿獃，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老人年紀太大了，他們打得太狠了，恐怕支撐不過去了。」

阿獃忍不住淚流滿面，跑洞外面痛哭起來。

半夜，爺爺清醒了過來，拉著阿獃的手，卻說不出話來。他往衣服懷裡摸索了半天，摸出了一個翠綠色的玉來，交到阿獃的手心裡，顫抖地說：「爺爺……沒什麼留給你的……只有這個，祖傳的，這是……這是……」話還沒說完，就咽了氣。

阿獃傷心地撲在爺爺身上嚎啕大哭，他再也沒有親人了。

與此同時，竇府里可鬧翻了天！那個看守醒來後什麼都不知道，有家丁報告說遠遠地看見有人翻牆頭，其中一個還矮胖矮胖的，不知是什麼鬼！

氣得竇大人大罵，你少拿鬼來作借口！分明是你們沒用，才連這麼個老傢伙都看不住！可是再氣急敗壞也沒用，他便下令全城通緝捉拿兩個盜龜賊！

四

阿獃把爺爺埋在了山腳下的樹林里。他跪在墳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爺爺，我一定要為你報仇！我要殺了那個姓竇的！」

阿獃和烏爺在山上找到了一處潭水，讓烏爺在這裡泡泡水。烏爺說像他這樣的烏龜，在陸地上也能夠生存，但是隔一段時間也需要回到水裡呆一下。

阿獃面對著烏爺，卟通一聲跪下，說：「烏爺，我有個請求，想請您答應我。」

烏爺看著他，慢慢地回答道：「你說吧，孩子。」

阿獃望著烏爺，「烏爺，您能教我武功嗎？我想報仇！」

烏爺許久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阿獃，然後緩緩地說：「你想要報仇的心我很理解，但是學武功只是為了為自己報仇是不夠的，你還要以濟世為懷，要扶弱助貧，匡扶正義，作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你有這樣的決心嗎？」

阿獃眼眶含淚，向烏爺供手道：「謝謝烏爺指點！我明白了，我要用武功去幫助更多像我爺爺那樣的人！」

烏爺含笑點頭：「好！學武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它需要很長的時間，還很枯燥，需要極大的耐心，而且不能中途而廢，你要想清楚。如果決定了，就不能後悔。」

阿獃狠狠地點頭道：「我想清楚了，再苦再難再累我也不怕，只要師父肯教我，我一定悉聽教導，請您答應我！」

烏爺看著阿獃堅毅的表情，點了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阿獃就成了烏爺的徒弟，開始了習武之術。

每天，就在這鳥鳴瀑布飛的山澗中，無論晴雨，無論寒暑，阿獃跟著師父一起學習武術。

師父教他的是一種叫做陰陽龜術太極拳。聽烏爺說，這種拳乃是龜界的太極術。這種拳最強調耐心與忍耐力，以靜制動，以柔克剛，以慢挾快，於無形中幻有形。出拳含蓄內斂、連綿不斷、急緩相間，如行雲流水，又如筆走龍蛇，變化多端，難以捉摸。是將太極的柔術與烏龜的耐力巧妙地結合在了一起。

烏爺還要求阿獃每天練習投擲術。這種投擲術不限定投器，可以藉助任何器具，如石頭，小刀，甚至樹枝等。強調用手臂的發力將物品準確地擲向目標，將力量傳遞到物品，當物品到達目標時，力度也瞬間爆發，便能一擊即倒。

阿獃和師父隱居在這山中習武，不知不覺，過了一年多。阿獃也逐漸長大，他已經從一個羸弱的孩子，長成了結實的少年，武藝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而時光的流逝並沒泯滅他心中的家仇，只是由於習太極的緣故，他更具有了一種沉著冷靜的力量，不再像一般的同齡少年那般衝動莽撞。

就在他們隱居在山中的這段時間，外面的世界也起了變化。

在第二年春季到來之時，有一天，突然零零星星地，下起了小雨。雖然不大，可是久旱逢甘露，這場雨真的久違了！但是，這場雨一來就再也不停了，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個沒完，足足下了兩個多月，郪江里的河水開始暴漲。

有一天，阿獃下山弄吃的，聽山下的村民說竇府出事了，說是當今朝廷上的大將軍竇憲被皇帝給抓了，他的幾個叔伯兄弟和幕府同僚也一塊被抓還抄了家。他們都被奪了權，貶回封地。而這裡的竇大人也嚇得如同驚弓之鳥，正準備要逃呢！

阿獃聽說以後，急了，他的仇還沒報呢，絕不能讓仇人就這樣跑走了！他跑回山上，告訴烏爺，自己不能再等了，必須要去報仇了。

師徒兩人商量了一番，便收拾東西下山。他們趕到一公里之處的必經之路上埋伏等待，只等竇大人路過此地。

那個竇大人果然一早得到風聲，為了保命，收拾了金銀細軟，還換了身平民衣服，帶著家人，讓人抬著轎子，正往城外面逃呢。

當他們逃到崖山山腳下，經過一道樹林時，突然颳起一陣大風，地上的樹葉都被捲起漫天飛舞，一眾僕人風沙入眼都睜不開了，捂著雙眼蹲了下來揉搓，轎子停了下來。

竇大人在轎內不知出了什麼事，一邊罵道一這撩開帘子，想看看究竟何事。就在這時，帘子突然被大力掀開，一隻手伸了進來抓住他的領子，一把就將他揪了出去。

竇大人嚇得仆倒在地上，直呼饒命。只聽一個聲音說道：「抬起你的狗頭，看看我是誰？」竇大人驚慌地抬起頭，只見一個少年立於面前，似曾相識，但一下子想不起來了，低頭卻瞥見一隻大龜伏在少年身後，他猛然醒覺，是阿獃！

少年說：「是你害死了我的爺爺！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

竇大人嚇得一個勁地磕頭，邊磕邊痛苦流涕道「我錯了！是我錯了！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你想要什麼都可以，我可以把所有的財寶都給你，只求你饒我一命啊！」邊說邊將腰內纏的包袱解了下來，遞給少年。

「誰要你那些搜刮來的不義之財！我只要你的狗命！」說著就要一掌擊過去。可是就在這時，整個大地忽然震動起來，有巨大的隆隆聲傳了過來。出了什麼事？少年也呆住了，回頭張望。竇大人乘此時機，貓腰跑了，少年旋即甩出一枚飛刀，一下就擊中了竇大人，竇大人倒在了地上。

再環顧看其他人，早在剛才就已經跑散了，此時已經一個人影都沒有。就在這時，突然見前方出現一股數丈高的白浪。那白浪越來越近，來勢洶湧，少年定晴一看，竟然是洪水！

他大喊一聲「師父，有洪水！」

「快，坐上我的背！」烏爺叫道。阿獃馬上衝到烏爺背上，「扶好了！」烏爺叮囑道。

洪水瞬間衝到了面前，阿獃伏在烏爺背上一起被水枕起，浮了起來。洪流很大，他們就在波濤起伏中被沖走了。阿獃看到很多樹木都被衝倒了，水中還有很多衝爛的房舍與牲畜。他用力地抱緊烏爺，這樣，他們一直漂流了一天一夜之久，漸漸地，阿獃感到體力不支了……

（圖片來自於網路）

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大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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