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名流事·齊白石幽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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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石（1864年1月1日─1957年9月16日），生於湖南長沙府湘潭（今湖南湘潭）人。原名純芝，字渭青，號蘭亭。後改名璜，字瀕生，號白石、白石山翁、老萍、餓叟、借山吟館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是近現代中國繪畫大師，世界文化名人。

早年曾為木工，後以賣畫為生，五十七歲後定居北京。擅畫花鳥、蟲魚、山水、人物，筆墨雄渾滋潤，色彩濃艷明快，造型簡練生動，意境淳厚樸實。所作魚蝦蟲蟹，天趣橫生。齊白石書工篆隸，取法於秦漢碑版，行書饒古拙之趣，篆刻自成一家，善寫詩文。曾任中央美術學院名譽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等職。

代表作有《十里蛙聲出山泉》、《墨蝦》等。著有《白石詩草》、《白石老人自述》等。2011年5月22日，他的最大尺幅作品《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被拍出4.255億元人民幣的天價。

大余名流事·齊白石幽居

十里蛙聲出山泉

1951年7月23日一大早，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齊白石正隱居在江西省大余縣蘭溪村大庾坑作《芭蕉書屋圖》水墨畫，照顧他生活起居的江西畫家黃秋園從小汾進來，遞給他一封書信。

已經八十六歲高齡的齊白石專心於點染水墨畫《芭蕉書屋圖》，見黃秋園晃了晃書信，並沒有接信，而是努努嘴，說：「我做我的事情，等一下我完事後，你念一下書信！現在你可呆在一邊，觀摩我作畫，不得造次了！」

那一年，黃秋園已經三十七歲，熱心於繪畫。中國美術家協會成立後，趁齊白石有空閑的機會，美協新會員黃秋園就把齊白石從北京接到自己的家鄉江西蘭溪村來寫生作畫。

他承擔起了齊白石與外界聯繫的橋樑作用，常替打理齊白石回書信、結稿費之類的事宜。

山外盛夏炎熱，蘭溪的大庾坑山裡則風和爽快，涼意撲面。黃秋園見齊白石已經將《芭蕉書屋圖》畫得差不多了，大師正在做著收尾的工序。那畫的震撼力令年輕的黃秋園驚奇不已。

眼前，齊白石這幅《芭蕉書屋圖》整整六尺對開，是大師有生以來尺幅最大的一副水墨景緻，畫面精到，布局迥異。

黃秋園知道，齊白石的山水畫，不是從古畫中、前人程式中來，而是從他的生活體驗與自然觀察中來。《芭蕉書屋圖》的奇巧構思完全源自齊白石這一次江西蘭溪之行，具有濃郁的嶺南大庾嶺特色或者印跡。

只見畫面上，芭蕉點染得漫天都是碧綠色，木質樓宇掩映在芭蕉叢中。大師齊白石用宣紙和筆墨創造出了「半春人在畫中居」的蕉屋幽境。那由齊白石創造的「蕉屋」意象，絕然沒有淡泊出世之想，沒有對前人山水的漠然模仿，而是洋溢著親和自然的溫暖之情，呈現著獨一無二的齊氏精神世界。

黃秋園特別著迷於大師齊白石別緻的藝術處理能力，碧色的芭蕉全用淡墨勾畫，讓白描蕉葉佔據最大空間，而以凝重的筆線勾畫樓屋，形成以白托黑、以淡托濃的強烈效果。兩座遠山，一施赭紅，一施花青，全用大寫意沒骨法畫出，形簡色艷，近乎符號化。

齊白石的這種畫法與效果，在我國曆朝歷代山水畫史上是絕無僅有的。畫家齊白石的大膽與特立獨行，作品對形式感、現代感的創造性追求，足以令固步自封的新老畫家們目瞪口呆、張口忘言、瞠目結舌。

轉瞬間，齊白石已經完結了《芭蕉書屋圖》，說：「秋園，你可念信給我聽聽！」

（網路配圖）

黃秋園連忙拆開信，說：「這是我國文聯副主席、作協副主席老舍先生髮來的信件。內容是——要求您為他畫一幅畫：

「敬懇老人賜繪二尺小幅四事，情調冷雋。（一）蒼苔被階寒雀啄（漁洋山人句）：以苔石作階，二三寒雀啄輕。

（二）蛙聲十里出山泉（這是查初白的句子）：蝌斗四五，隨水搖曳；無蛙而蛙聲可想矣。

（三）凄迷燈火更宜秋（是趙秋谷句）：一燈斜吹，上飄一黃葉，有秋意矣。

（四）還須種竹高拂雲（此乃施愚山句）：新竹數竿，瘦石一拳。

附奉人民劵三十萬，老人幸勿斥寒酸也！老舍拜。」

齊白石聽完信件內容，很愜意地喝了幾杯蘭溪銀毫茶，又吃了兩包雪片糕，再大口大口地吃了十幾塊沙炒燙皮，最後喝了十多碗山泉水，一口氣就把《蒼苔被階寒雀啄》、《凄迷燈火更宜秋》、《還須種竹高拂雲》春、秋、冬三幀條幅給畫好了。

畫畢，齊白石將筆一擲，轉身出門。黃秋園收拾好畫室，趕緊順著大庾坑山勢和水勢，出山坑追上了齊白石。

黃秋園知道，齊白石在處理夏景《十里蛙聲出山泉》的檔口，遇到藝術阻力。一遇到困惑，齊白石愛做的就是遊盪山水，放縱心緒，尋覓靈感。

大庾坑藝術創作山園，是中共上海市委書記兼上海市市長陳毅向中共中央政治局、政務院寫信建議創辦的。整座山園佔地三千六百九十畝，山清水秀，風光旖旎。創作山園創辦一年多時間來，已經將很多藝術家吸引到大庾嶺來尋找創作靈感。

齊白石在大庾坑居住短短一個月，繪畫作品已然有四十六幅。他也對山裡的彭坑、黃種、小汾老表們熟悉起來了，也認識了山外蘭溪的很多老表。創作靈感常常就從山裡山外尋找到。

在黃種村俞姓老表家看了看，打了個招呼，齊白石就折身出到小汾去。又在小汾老表家裡逛了逛，齊白石又毫不猶豫地轉身出山去。

不一會，齊白石、黃秋園在懸崖下對面的四孔石拱橋站立了很久。此時已經是半下午了，他們出山來到蘭溪。剛上蘭溪塅上，齊白石在小汾河入章江的水口立足片刻，卻又馬上轉身返回山裡去。弄得黃秋園很不明白。

回到大庾坑創作山園，已經快天黑了。黃秋園只聽齊白石念叨道：「十里蛙聲出山泉，十里蛙聲出山泉，我明白了！」

齊白石點上油燈，在案桌上就馬上畫起畫來。黃秋園煮好飯菜，叫了三次，齊白石還是不理睬，而是繼續作畫。

黃秋園沒有辦法，又不好再打攪齊白石，就只好自己獨個吃了飯，洗了個山泉澡，趁著月色，入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黃秋園起床後見齊白石已經睡下，來到畫室，只見《十里蛙聲出山泉》已經被大師畫出來了。

（網路配圖）

齊白石用重墨在紙的兩側畫了一個山澗，急湍的山泉在山澗中流淌，水中游曳著六隻小蝌蚪。畫面的上方，作者用青石墨水點了兩個青青的遠山頭，青蛙媽媽在那裡翹盼著，她的聲音傳出了十里之遙，到了山澗的另一頭。

黃秋園想，那十里其實就是從大庾坑到蘭溪的十里山路。畫面上，森林隱約間，黃種、小汾、四孔石拱橋、蘭溪，似乎可以感觸到。

《蛙聲十里出山泉》這一幅水墨畫，山川、河流、蝌蚪無不生動鮮活。齊白石秉承中國畫「重墨不重色」的特點，巧妙而嫻熟的用墨，使畫面有了色彩的感覺。

整張畫縱有三尺六寸，橫有一尺。可以說，這《十里蛙聲出山泉》是一個文學家和一個書畫家在藝術領域對高層次藝術理論共同探討的結晶。

黃秋園知道，白石老人以詩人的素養、畫家的天才、文人的氣質集合在一起，才創造了如此優美的意境，把詩情和畫意融為一體，準確地表現了詩的內涵，達到了中國畫「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高境界。

需要補充一點點的是：齊白石在嶺南大庾坑創作的《芭蕉書屋圖》後來也拍賣出了數千萬元的高價。而江西畫家黃秋園跟從齊白石學藝一段時間後，畫藝也大有長進，其畫作也為黃氏宗親爭得了無數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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